原因很简单,如果我写一本学术性的袍哥著作,十有八九,是出不来的。对于我这样一个写字的人来说,写东西,无非是想表达自己的某种观点,传递自己对世界,也包括历史的一种观察和认识,所以,以什么形式问世,其实关系不大。当然,《袍哥旧事》这本小说,它问世的契机,跟大约两年前,我偶然看的一场话剧有关。这场话剧,是戏剧界的老人周七月先生请我看的,剧的名字我忘了,它是部喜剧,内容是一个剧场,但里面的戏和演员,却跟一个只听过乐亭梆子的军 阀发生了关系,看的人挺乐呵。这部戏是陈佩斯他们编演的,看完了戏,我和同去观戏的陈丹青,被周七月拉着,进了后台,跟陈佩斯他们聊了一会儿,没想到他居然知道我。最后,他说能不能给我们写个本子,我说,写话剧我不行,凑合写个小说也许可以试试。可以把袍哥,军阀和川剧都搅合到一个锅里。当时,陈佩斯可能就是那么一说,我呢,也是那么一应,并没有当真。但是,回家之后,我的兴趣却上来了,于是,每天写点,每天写点,于是,一本小说,就这样写出来了。当然,由于背景是当年的四川军阀混战,所以,好些军阀的名讳,都是实有其人的。但是,他们之间的关系,为了突出袍哥,我做了些调整,总的说来,就是借人说故事。在表述袍哥文化的同时,还尽力掺和进了好些川剧的因素。四川的袍哥,虽然来源还有不同的说法,但我认为就是哥老会在四川的变种,本质上,跟川外的哥老会、天地会、洪帮之类,没有多少区别。只是,在传播过程中,肯定掺和了一些本地的因素。在别的地方,哥老会之类的帮会,属于第三社会,只是社会中一部分人,尤其是底层人士的结社团体,在晚清还属于被镇压打击的对象,到了民国,才算合法化。但是,在四川,到了晚清,袍哥已经变成全社会的组织,进入民国之后,连军政各界人士,也都公开开始嗨袍哥。依旧属于第三社会的袍哥,只是袍哥中的另类,属于原来土匪绿林变的所谓浊水袍哥。至于所谓的清水袍哥,在四川,人人都是,连好些女性都不例外。所以可以说,袍哥就是四川社会。或者说,是社会自治体的一种形式。有了袍哥,四川这个移民社会,因此自治能力得到了强化,所以,人说四川军阀内战的频度,在全国第一,但破坏性却并不大,甚至没死多少人。各个军阀麾下的将士,大家都是袍哥弟兄,干嘛要拼得你死我活呢?自打辛亥之后,没了皇帝,传统道德的忠孝仁义,由于缺了皇帝这个重要因素,道德开始变得摇晃。因此,在四川,军阀之间,各个将领互相叛变变得非常的常见,但是,各个大军头,对背叛自己的将领,并不恨得咬牙切齿,走可以,回来也欢迎。“忠”字不讲了,但一个“义”字,由于袍哥的原因,大家都很在意。谁要是不讲义气,那可不客气,三刀六洞,绝不容情。自然,也因为一个“义”字,社会道德,也就维系下来了,大家无论贫富贵贱,在袍哥的堂口茶馆吃讲茶,都能讲道理,恃强凌弱,是行不通的。有饭大家吃,不能吃独食,做事不过分,即便是打仗,胜者也不对败者做穷寇之追,无论怎样打,都不伤及对方的家人,不抢夺对方的家产。这个,就是袍哥文化。一本小说,就是写着玩的,读者如果看了之后,能有一乐,乐之余,再有点想法,我就知足了。张鸣老师写的历史语言明白晓畅、轻松幽默,能让人在捧腹之余看到历史的本来面目。他的文字,还进一步还原历史的真实细节和人物的立体形象,更深刻地揭露中国传统制度和文化中弊病。但他的书却很难出版,他自己也说:“已经有好几年了,我的书一本也出不了,新书不能出,再版没有戏,到了版署,就泥牛入海。连已经出的书,各个出版社也不敢加印。”这次,他索性写起了小说。小说不但故事性更强,人物风格更加饱满,读起来也更加生动有趣,不知不觉就把读者带入了历史之中。读之仿佛瞬间回到了那段沧桑岁月,读书快乐之余,亦见历史之真。
为此,滟滟书屋强力推荐张鸣最新小说《袍哥旧事》签名版,以及王笛作品《袍哥》。读这两部作品,既能关注宏大叙事,又能了解微观历史。在任何历史时期,普通人都是绝大多数,大历史很重要,但它不是历史的全部。这套数更多讲述底层小人物的历史故事,让我们我们对历史的认知更加完整。
易中天:“张鸣的文章是我一向喜欢的——有思想,有见地,有学问,无官腔,十分好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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